悲欢离合,人生本无常
开心之后都会有心理准备,不知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不必看命,自己都算得出,我的人生充满戏剧性。旅途回来用很短的时间把所有的照片和文章整理好,读书时代若有那么勤,今天的我不该是现在的我。女儿假期里要在两个星期赶完多篇文章,我两天内不眠不休即可把十五篇文章上传,预设日期后全神投入工作,不再浪费时间。
正忙着开会,收到短讯,爸爸的姐姐去世了。从此家乡不再有爸爸的兄姐,其他兄弟姐妹都在海岸的另一边。新年未必每个人回来团圆,一有丧事,堂兄姐妹全飞回来。爸爸兄弟的手足之情至今仍然深深影响我们这第一代,虽不是亲兄妹,但我们以排行称呼。大伯的大女儿是大姐,如此类推。连带孩子都是三舅、二舅地叫这些堂舅们。身体里流着的血把我们紧紧联系起来,多年不见,却有说不完的话。说着已经去世的叔伯、祖母、姑姑生前事迹,从小时聊到大,把彼此所知的片段拼凑连接起来。在短短的几天里,我们一起用餐、争取难得的相聚的时光,这一离去不知几时再见。
堂妹手脚并用地描述她接到恶讯后订机票的经历,像在参加Explore race, 短时间要做决定,还要买那么多人的票,然后在最短时间内赶回家收拾行李再赶到机场。其他人行李更是超重,因为临时放假,手上的工作要带着上路,电脑不能离身。
吃早餐时发现各自在不同地方长大的人身上竟然流着同样的咖啡血,一大早喝咖啡不约而同先拿到鼻子前嗅一嗅,我们竟然用咖啡干杯。奇异地发现没有那杯咖啡一天的工作不能顺利进行。堂哥说有一个清晨老板叫他开会,时间紧迫来不及喝咖啡。会议进行了一小时,他坦白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老板搁下会议赶他出去喝咖啡。原来老板也是同道中人,没有那杯‘黑油’不能开工。这该归咎于我家的传统习惯,大伯母一大早起身一定先烧开水泡一壶黑咖啡,清晨的早点大家就是以喝咖啡开始。咖啡拉近了我们的距离,单是这话题已能谈上整小时。
姑姑出殡后,忙拉着好不容易相聚一堂的兄姐们拍照。拍了不少难得的照片,不知情的人还真难以理解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祖母去世时我们曾经这么团聚过,之后各有各忙。姑姑葬礼过后我们到餐馆用餐,对着盘里的鱼头互相推让。很少见面的堂哥哥奇怪我几时开始爱吃鱼头,小时家里的鱼头都留给他。这都是他惹的祸,每一次在我面前有步骤津津有味地吃着鱼头,连带我也被影响。吃鱼头先从鱼眼珠开始,接着吃腮,最后吸鱼脑。说完吃鱼头的步骤时,在座的都笑起来,原来大家都是那么吃法。
爸爸很疼这些侄子女,我酸溜溜地说小时候爸爸常带堂哥出海钓鱼、打猎就是不带我。他笑说那是我们家的遗传,重男但不至于轻女。即使到现在伯父对男孙也比对女孙宽容些。五堂妹说她例外,我爸常带着她。这堂妹被我称为千年老妖,一大把年纪还像学院生。她在纽西兰旅行时外国佬问她,“Are you a student?”她笑着说,“No but thank you。”
临上飞机,大家说着要建立一个家庭树,把所有成员归队,好让在世界不同角落的我们能相聚。最小的堂妹把重任扛上身,要我们无时无刻在网上相聚。我真心希望下一次再见面时不是在葬礼上。
两天后小堂妹传来短讯,家族的Family Tree 已建好,她还上传了不少家庭照。进入一看,多年未见的四姑、四叔和爸爸长得越来越像。我好想念他们,看到他们就像看到爸爸。 整三十年没见的表哥,如今已是大学教授,头顶开始发亮,肚子向前凸;难以把他和小时那不能安静坐着的瘦皮猴相比。步入中年的他沉着稳重,唯一不变的是那笑容,在街上碰面也不敢相认。还有一个十多年不见的老表,随便穿一件衣依然星味十足,俊俏的脸蛋和气质连我这表妹看了都动心。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不少女人被他迷死,却偏偏眼生于顶,东挑西选,从香港挑到中国、新加坡没一个合心意,至今仍然是钻石王老五。我们家族很多还未娶未嫁,本身有着优厚的条件却选择单身,宁愿穿越云层,遨游世界也不愿有婚姻的束缚。如果没有遇上外子,我可能已经加入他们的单身列车,不为任何人停留。跟外子说还有很多梦没有圆,时间若能倒流,我是否会另有选择?听腻了这类话的他,连头也懒得抬,简单答一句,“老来你就知!”是的,刚收到丧母的表姐一则短讯,她说多年以后她的妹妹将成为祖母,而她依旧孑然一身,孤孤单单。读后心里很难受,安慰她侄子女们众多,不要想那么多,但事实上哪能不想?虽然我的孩子不听教,很多时候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先生会惹我生气,因为他不懂我的心。家里的生活算过得去,只是不允许我回家吃老米。要奢侈的生活没有,只有一间小屋遮荫,有车子代步;喜欢的时候放自己一两天假。晚上睡觉有孩子按摩,早上醒来有孩子依偎着。难过的时候有贴心的孩子支持,有千方百计想办法让我开心的丈夫。每一天有把我生活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妈妈,还有一个随传随到的弟弟,娶妻后依然当我孩子们的车夫。这样的日子还蛮不错,严格来说简直太棒了,那还选择什么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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