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顶看日出的美妙时刻

 攻顶看日出的美妙时刻

    我们比前一天起得更早，因为旅舍离大路有点远，早起的鸟儿总是能多收获一些。那天是星期天，预计登山的人会更多。比昨天提早五分钟，六点整开始爬山。连续三天走同一条路，已经驾轻就熟，前一段路也不再让我气喘吁吁。黑暗的天空挂着星星和月亮，除了手机，我什么也不带，这样的轻装上山反而觉得自在。

    抵达小亭子时，一个热心的男士提醒我该往左走。我告诉他昨天爬上来看不到日出，旁边有人插话说，他已经连续来三星期了，还是没见到日出。我们快步沿着山崖到山顶的观景点，那里早已有不少人在等待，大家都在此碰碰运气。我选了昨天的位置，这里风水极好，前面的人即使站起身来也不会挡住视野，旁边因为太危险所以没人靠近，更让我觉得安心。

    日出的时刻已过，太阳依然迟迟未露面，有些人失望地走向另一边。凭着我们在海边看日出的经验，我知道这一次不会落空，只要太阳努力爬过云层，总会与我们见面。我们从容等待，没有旅途的催促，在这里我就是自己时间的主人。

    终于，太阳在众人的期待中缓缓露出脸来，山顶顿时一片欢呼。大家兴奋地举起手机记录，我也忍不住心中喜悦。虽然只是一个“C级日出”，但我已很满足。流着汗水爬上山所看到的光景，格外珍贵。这一刻让我忆起数十年前，和朋友们一起爬山看日出的情景——那时的太阳也一样温柔，不刺眼。如今，我与伴侣并肩站在这座山上，心中除了感动，还有一份踏实。曾经那个不愿为任何人停留的我，如今卸下翅膀甘愿相守。而身旁的男人，不仅守着当年的诺言，还陪我一步步追寻旧日的足迹。

    山顶上有一群年轻人挥舞着国旗拍视频，提早庆祝国庆。我一时兴起，向其中一位女生借来一支国旗，快乐地挥舞。外子担心惹麻烦，但我笑说此刻单纯的喜悦，不该让任何政客的把戏来污染。记得当年我们在国外出差，国庆日那天，小小的办公室里大家自发起立唱国歌，华巫印三大民族齐声合唱，没有命令，只有自豪。那一幕的真诚至今难忘。相比之下，近来国内的一些政治闹剧，不过是廉价的宣传而已。

    转过身，我竟遇见了第一天在林明面店里一同吃面的C。寒暄之后，他说他们去了彩虹瀑布，却发现如花洒般细碎，一点也不壮观，干涸的河床早已说明一切。他独自一人上山，另一位同伴因身体不便没法同行。看着我和外子结伴而行，他感慨：“有人结伴同游，多好！”那一瞬间，我心头微微一紧，我懂得那种孤单旅行的滋味。于是我劝他换个角度去看看山顶另一边的风景。我们在不同角落各自停留，后来又再次相遇。交换电话号码时，我破例给了他——因为旅途中遇到同好，懂得“有人指点”的重要性。

    下山途中，我们不断为迎面上山的人加油打气。爬山的人最需要的，有时不是水，也不是力气，而是一句“快到了！”这种简单的鼓励常能注入无限能量。尤其是那些气喘吁吁的少女，听到加油都会笑着点头回应。我喜欢爬山，也喜欢这种人与人之间不带条件的温暖。它让我觉得，这个世界依然单纯美好。记得当年爬神山时，陌生人递给我水，还叮嘱我不要走得太快。这些片段一直温暖着我，在职场遭遇算计时，我常用这样的回忆来平衡内心的不平。

    三天三次登顶，仿佛在追回那些遗失的岁月。爬山是一种自我检视：心脏能不能承受这样的冲击？膝盖还能不能灵活支撑？肌肉是否还记得年轻时的节奏？一次次攀爬让我确认，身体虽不再年轻，但依旧坚韧有力。

    我想，真正的喜悦并不是站在山顶，而是意识到自己还能走，还能爬，还能为一轮日出流下汗水。健康是一种底气，它让我有能力去感动、去陪伴、去怀念，也去期待。

    站在山顶，我看着旭日缓缓升起，心底生出一种温柔的感悟：时光可以带走青春，却带不走热爱。生命最美的，不是我看见多少风景，而是我依然能带着热情，走向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