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度假
    媳妇要带小希希回她母亲的外家参加婚宴,女儿说她居家工作,叫我们找个地方度假去。有个贴心的女儿是今生的福气,不亏我偏爱她多一些。我家重女轻男,儿子们都知道,却依然极爱这姐姐。老二曾笑说,在我们家,妈妈和姐姐是女神——高高在上。我和女儿则相视一笑:我们不过是“落难女神”,要做家务,还得处理他们一堆琐事。
    女儿在大学最后一年,有一科必须参加户外活动。当时她哭丧着脸说:“这么危险的活动,还能有命回来吗?”我哭笑不得——大学活动哪会草菅人命?任何户外活动都有风险,但绝不会拿命去博。那次的活动后来成了她的辉煌史:和朋友的互动、讲师的称赞,让他们那一团人取得空前的高分。她从此爱上那讲师的课,也因此提议我们去她当年活动的地方——务边(Gopeng)度假。
    务边是霹雳州金宝县的一个小镇,昔日是锡矿业重镇,如今以自然生态和户外活动闻名。女儿当年在那里激流漂流,还以为讲师“针对他们”,后来才明白——恨铁不成钢的严厉,原来是一种善意。
    她帮我们筛选几个住宿,老爸选了其中一家。决定权在我,我看了外子选的那间犹豫良久,不想拂他意,拖了两天才打算订房,结果已客满。我心里暗喜——于是订下另一家。
我不是去旅行,我是去度假。
    度假,不需要赶路,也没有“必看景点”“必吃美食”,只想随心所欲,耍废一场。
    天刚亮我们便出发。山路盘旋,雾气弥漫,仿佛驶进仙境。近几年不断在圆梦——大大小小的梦,把时间归还自己,一点一点补填遗憾。这条熟悉的路我已走过上百次,却依然带着游客的心情凝望窗外:期待云海,也期待那一层轻盈的云雾。
    抵达务边后,我们想找顿不太饱的午餐。上网一查,多数是濑粉,我向来对这种面食有点抗拒。倒是“鱿鱼芭古菜”吸引了我。档口设在雅聚轩前,老板让我们坐到对面的雅缘阁用餐。那是一家翻新的老店屋,古色古香,极有味道。小镇静谧,唯有这家咖啡座热闹。
    点餐速度极慢,侍者来来回回确认几次。趁着空档我在店里逛了一圈,长形的旧屋,天井透光,一半光明一半阴凉。
猪肠粉油光闪闪,配青辣椒。鱿鱼芭古菜味道不错,但少了甜酱与虾膏的浓香——这,或许就是“务边的味道”。
离开镇区往郊外开,经过 Gopeng Glamping Park——年轻人最爱的露营胜地。再过一座桥、一个转弯,便抵达我们订的度假村。
    我给它取了中文名——河石小筑。放下行李,我们直奔小河。清澈湍急的河水在此回转成湾,对岸被茅草掩映。
我就是为这条金宝河而来——在私人河畔坐一下午,什么也不想,是最奢侈的休息。
    午后我们前往沉香园。山脚的路曲折,抵达前细雨忽然落下,进园时雨势更大,我们干脆坐在车里看雨。两人同时想起几年前在古晋的那个夜晚——雨大得无法下车,只能坐到半夜才冒雨回住宿。这次又犯同样的错:雨伞放在后车厢。
    半小时后雨稍歇,我们冲到售票处却仍被淋湿。一位工作人员热情询问是否要搭车上山游览,每人RM13。我原想答应,但天不作美。她见状建议我们参观沉香展区、试饮沉香茶。
    几位初中女生也在参观,边听讲解边做笔记。我看着她们,心底只生出一句感叹:“年轻真好。”
沉香茶不便宜,百元一包。我试饮一小杯,没想象中的幽香,反倒像我常泡的“黑面将军”。或许名扬海外的东西,总有其独特之处,只是我不懂欣赏罢了。

雨丝未停,我拍了几张雨中林景。外子点热沉香茶,我点果子沉香茶。清淡的香气,搭着一碗桂花糕。那味道让我想起老二带我吃过的那家,八成是同样的粉制成品。餐厅无人,窗外垂挂着树须根,静静喝茶看风景,倒也舒心。
正替外子拍照时,那位接待员又出现了。她说要帮我们合照,还热心地为我们讲解地图路线。临别时,她居然亲自带我们走进沉香林深处拍照,告诉我们哪个角度最美。出门遇贵人,果然如此——若非她,我们不会发现那片迷人的沉香林。
    回到度假村,雨也停了。推开房门,走两百米便是河岸。雨后的河水浑浊,却仍有力量。一个刚玩完激流漂流的印度姑娘坐在岩石上发呆。我们在河边野餐,她替我们拍照,笑着问:“你们怎么会带椅子?”
我们相视一笑——车尾随时备着,看到合意的地方就随心而坐。她羡慕我们的悠闲,而我羡慕她的青春。
    那天,我们在河畔看夕阳。红色的夕阳洒在对岸的帐篷上,光影燃成一片流金的静默。风拂过,水波闪动,像一场梦的结尾。
我忽然明白——
度假,不是远行;是心的安放。随心所至,处处皆风景。
晚餐自己动手煮,一顿有饭有肉有菜的简餐,无须摸黑出外。我是厨娘、侍者兼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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