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家对面住着两姐妹共嫁一夫的娘惹家庭。他们的妈妈是个老娘惹,不会说福建话,说的是道地的娘惹语言。我读中学时就喜欢烘焙,每一次送一些给留在家中的老娘惹。老娘惹婆婆说她喜欢吃我的蛋糕因为没有浓郁的香精味。当时我常用香蕉味香精,只一两滴,点到为止。后来继续求学,在试验室里准备人造香精,被熏得全身都是那化学味,开始对它有抗拒感。年龄再大一些,吃到加黄梨香精的贵黄梨酥、加香精的糖果,加了各式香精的烘焙品和乳制品,开始排斥那很假的味道。近几年变本加利,家里的人造香精全被我丢掉,对它已经忍无可忍,反感透顶。没有香精的烘焙品让你吃出牛油香、面粉香、鸡蛋香和麦香。那假味道让我想起化学室。
准备售卖年饼时就告诉自己我不吃的东西绝对也不会加入糕点,理他人吃得惯不惯。吃不惯明年不要买,我还未必有时间制作年饼。卖糕饼卖得那么有性格是因为不靠它吃饭,可以为所欲为。有人问我为什么那么笨买贵青豆,批发店卖的便宜多了。因为那个人是我姐姐,可以很大声地说,“我自己不吃的东西绝对不会卖给人。”(要不又给人骂假清高)。刚刚开始每天给小弟泼冷水,说我的饼干味道怪怪,就不能正经地做传统味道吗?三个孩子挺妈妈,异口同声说小舅的味蕾坏了,笨嘴一张。老二还训我要对自己的产品有信心。看到妈妈患得患失,他说以后给我开间糕饼店,让我打发日子。弟弟陆续接回来的订单没有鼓舞我的心,那些人都是看在他面子上才订糕饼的,订的都是很传统的饼干。感觉上要打出反传统的招牌不是那么容易,很多人都是不能接受改变。情况后来有点不同,开始有人对那些不普遍的年饼感兴趣,每样订一种。小弟说什么百年蛋饼,人家一听咸蛋饼就觉得怪怪, 我还是处之泰然。更妙的是有人以为我把咸蛋加入蛋卷里,还特地问个清楚。总归一句,烘焙只是兴趣,没靠它维生,可以很‘巴闭’地放任自己。外子怕我钱不够用,出差前挤一叠钞票过来。我已经学会不给自己压力,订单不多的日子依然烤制饼干,纯粹喜欢烘焙。
这星期,订单来了,吃过样本的人开始下订,咸蛋饼蛮畅销。在购物时小弟打电话说有人要订购,制作糕饼时也接到电话要订购。什至在饼铺关店以后,小弟说有人吃了说好吃,还接不接订单?这几天工作回来就烤饼干,一天只睡三四小时,感觉上我把自己榨得连半滴汁也流不出,清晨驾车上班像在划船。昨夜凌晨两点才收工,郑重地告诉自己不再接订单了,玩得有点过火。妈妈看到那么多饼干,都不信我有哪个能力和精神。多样化的饼干,总共十三种。工作的时候我非常投入,玩耍的时候也很认真,卖饼干当然也付出心思。这只是部分饼干,一些已经送出去,拍了照后饼干还在陆续出炉。当人人在喊经济不景气时,野心不大的我很满意年饼的销售量,这一炮打响了,至少有人吃了回头找,那才是至大的满足感。我依然坚持所有饼干一定要吃出材料的原味香,那种假味道在我饼干里找不到。
新年饼铺收档了,靠劳力赚来的钱有血有汗,从此以后我会更珍惜自己的工作。卖饼干很好玩,让我摸清消费者的口味,也肯定自己的定位。这一次最大的满足感来自市场上找不到的百年蛋饼,这个自创的饼干很受欢迎,想要吃吗?明年趁早。从这一刻开始,有钱也不赚了。当决定权在你手上时,日子就会过得逍遥自在。感激妈妈自小灌输我女人要经济独立,当女人不必当伸手将军时自主权才在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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