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里的平安夜

 灯火里的平安夜

    近年来渐渐发现，圣诞节将近，电视台里却少了熟悉的圣诞旋律。那些曾在街头巷尾轻轻流淌的祝福声，仿佛被悄悄调低了音量。圣诞气氛被一些偏激的宗教声音骑劫，连一句简单的祝福也变得小心翼翼。其实，谁又真的在乎那一句“圣诞快乐”是否说出口？倘若无心，大可不必勉强；可若是真心，又何须被阻挡。今年围绕圣诞装饰与摆设所引发的争议，闹得满城风雨，让人心生芥蒂，也给原本属于全民的欢庆佳节，蒙上了一层不必要的阴影。

夕阳西下我们就抵达酒店

    女儿早早在酒店订了平安夜晚餐，我们带着小希希一同赴约。酒店规模不大，却布置得温馨热闹，灯饰柔和，空气里有种让人放松的欢愉。餐厅里，一群戴着圣诞帽的教徒开心地聚在一起拍照、谈笑，他们那一桌成了全场最吸睛的焦点。快乐是藏不住的，他们脸上的笑意像光一样四散开来，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许多手机镜头不约而同地朝那个方向举起。

    食物称不上奢华，却足够诚意。只要不抱过高期待，这一餐是令人满意的。我自知吃得不多，只挑了些海鲜和乳酪浅尝。年轻真好，女儿和媳妇吃得开怀，盘子里的色彩与份量都更有看头，我索性把镜头对准她们，笑声比食物更丰盛。

    不久后，唱诗班登场。熟悉的圣诞歌只听见一首，其余的竟是马来文歌曲，旋律陌生却真挚。歌声一响，我忽然想起童年时的记忆——他们一家家到教徒家中报佳音，妈妈家附近就有基督教徒，夜里常能听见那清亮悦耳的歌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温柔。

    受教规所限，在场的回教徒只能边走边轻声哼唱。他们无法像我们那样自在表达节日的喜乐，只能用含蓄而不抵触的方式参与其中。在酒店工作的他们，一年里要迎接各族的节日，而圣诞节，或许是最让人为难，却也最考验包容的一天。

    人越来越多，气氛逐渐升温。不能装扮成圣诞老人，便改以《回到未来》风格的小丑登场，穿梭在餐桌之间，为每一位客人送上气球与欢笑。这位圣诞小丑极会带动气氛，把藏在每个人心里的那点快乐，一点一点地引爆出来。

    舞台上继续演唱，一首用不太标准华语唱出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却意外地动人。年长的客人轻轻打着拍子，跟着哼唱，神情专注而满足。音乐一换，两对乐龄夫妻走上舞池，其中一位女士舞姿优雅、动作灵活，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不是迟缓，而是从容。

    马来西亚是多元种族的国度，各族的节日，本就该在彼此的祝福中一起欢庆。可偏偏总有人搬出一堆教条与规矩，让原本单纯的节日变得紧张而不安。

    然而，在这一个灯火温柔的平安夜里，我依然看见笑容、歌声、舞步与悄悄流动的善意。原来，真正的节日不在装饰有多华丽，也不在祝福是否高声宣告，而是在我们是否愿意，为彼此保留一盏温暖的灯。只要心中仍有欢愉与善意，平安夜，终究还是平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