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计划里的兰州与昆明
原本领队随口一说:“早知道行程没那么紧,可以安排逛兰州。”结果老天听见了她的心愿,送来一场雷暴,让我们真的留在兰州过夜。大家一边笑骂她乌鸦嘴,一边又庆幸有了喘口气的机会。她脸上掠过一丝歉意,谁都知道这是天意,不怪她,抱怨的语气也只是团员间惯有的玩笑话。
晚上她发来短讯,说帮我们安排个兰州半日游。我点头答应,哪知道外子的状况一天比一天糟,加上回昆明的飞机名单迟迟不公布,我们还得分两批飞,时间差三个小时。他忧心忡忡,怕万一分开了,语言不通、身边又都是陌生人,怎么办?
说到语言,我突然想起小学老师曾豪气地说:“华语总有一天会成为世界通用语言!”几十年过去,老师早已离世,但他的话竟然应验。在中国,不懂中文真的寸步难行。
我在酒店电梯碰到一个刚毕业来探友的广州女孩,她惊讶地发现我竟然一口流利华语。她好奇地追问我们马来西亚华人怎么做到的,我笑说我们是“三语生物”——中、英、马来语样样会点,但样样都不精,还能顺带夹杂粤语、福建话和泰语,讲得自己都佩服自己。最妙的是,当我们不想让当地人听懂时,还能悄悄切换成带乡土音的马来话,边讲边偷笑,效果极佳。
不过,不是什么事都能轻描淡写。一件事反复上演:排队时总有人硬挤上来。我的老友忍不住骂:“回去学校重新上道德课吧!五千年文化,就学不会排队?” 在马来西亚我们还好声好气,怕丢国家脸。可在中国,每天都在“战斗模式”。女团员们怒火上升,直接上阵“人盯人”,用身体护线,像打篮球那样防守。我这种一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有一天在厕所排队被后面一群人挤得快飞起,眼看前方厕门刚开,一只手竟从我旁边伸出去拉门,我怒从中来,一手拍掉她的手,冷冷回一句:“是我先来。”
因为外子病情加重,我们也不想在烈日下硬撑,衡量之后决定不参加兰州半日游。酒店里反而安静些,早餐送到房间,是我久违的“理想型”:小米粥、小菜、馒头、鸡蛋,没有牛羊肉,我终于能吃下去了。
我守着手机查更新名单,终于看到外子的名字和我同一班机。他放心下来,让我给他冲一碗炖鸡面,拿早餐馒头蘸汤吃,一脸满足。
团友们陆续从兰州景点发来照片,我只能隔空“视游”。阳光烤着我们东向的房间,热气逼人。老友提议早点出发,避开人潮。于是我们提前抵达机场,顺利登记,连回乡机票也买到了。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
这一放松,肚子竟开始打鼓。我信誓旦旦不吃快餐、不碰牛肉面,看到一份虾仁炒饭才点头。端上来一看吓一跳:不是一盘,是一套餐——炒饭、汤、鸡柳、饮料齐全,外子斜眼一瞄:“这是你五天的饭量!”他说对了,我吃不完,只吃了三天的饭量,他负责“善后”其余两天。我还暗自庆幸没选那碗像脸盆大的酸鱼汤面,看隔壁桌那位男士吃得很辛苦,碗几乎要把他脸遮住了。
飞机起飞时我坐在中间的位置,只能伸长脖子勉强看几眼。兰州上空是沙漠与山脉的交错,苍茫中夹杂着一点城市的秩序。夕阳斜射,窗外景色明明很壮丽,却因反光只能靠眼睛收进记忆里。
抵达昆明已是夜晚九点多,住宿地点尚未揭晓。另一批人还困在兰州机场,估计凌晨才抵达。我在机场买了云南玫瑰酥饼,算是手信也算是宵夜,给外子垫垫肚子。
等了许久终于有人来接,巴士把我们送到一处幽静的玻璃接待屋,再由接驳车分送到度假木屋。虽是夜晚也能感受到这里的别致。木屋分成三部分,卧室里有两张舒服大床,中间是小客厅,右边是干净的浴室。我好喜欢这里,只可惜天一亮就得赶飞机,连好好欣赏都没机会。冲了最后一杯虾肉鱼板面,外子一直说好吃,我觉得还好但比牛肉面好太多。
此刻的我原该在家含饴弄孙,却流落他乡,回不了家。人家说旅行团的十天九夜其实只玩八天七夜,我们却“赚”了两晚免费住宿,不知道是福还是祸?总之,行李箱越来越重,回忆也越来越多,这段多出来的旅程,虽然不在计划里,但终将成为故事里最鲜活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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