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只落得个点头

我们之间只落得个点头         



        正要踏入孩子校门，突然看到你从那扇门出来。我不能对你视而不见，却有点失措。你愣了一下，彼此之间的空气在一刹那凝结。你我保持原有的距离，不再向前。近二十年我们活在同一个城市里却不曾碰面，我相信我们曾经好几次在同一个场合出现却刻意避开，这一次不能再回避了。你复杂的眼神很快地化成微笑，向我点点头，我也还你一个微笑与点头。你快步拐弯走，而我也步入校门。这不是我们的母校，但现在是我们孩子的母校，我和你竟不约而同把孩子送进同一间学校。 



        见了孩子班主任，拿到成绩册，外子停好车匆匆赶到，没看到刚才那一幕。我曾经告诉他我生命里有个巨蟹座的男人，细心又多情，老二还跟他同一天生日呢！他一直以好朋友的身份守在我身旁，看着我恋爱。不是读不出他眼神里蕴藏的讯息，只是他之前和我同学的那一段情让我不想插上一脚。相处久了觉得他固然好但始终不适合我，所以常常有意无意地划清界限：我们只是好朋友。有一次在他家, 他把相簿拿出来给我们看, 其中一本收藏很多他拍我的单人照, 朋友们你看我, 我看你, 发出会心的微笑; 不是不明白, 是不愿意去深思。上了大学，功课多，渐渐的他也不再出现。生日还是会收到他一张卡，想和他聊天时也及时出现，校友回校日我们还相约一起回去。几年以来没听过他谈恋爱却知道他夜夜工作至深夜，有时夜晚经过他公司，灯还亮着。

        在我开始工作后，他又出现得很频，我那时都不忙念书，可以好好和他聊天。就在那一天当他开始把十多年的心意像诉说他人故事般说出来时，我脑袋一片空白，虽在意料中却不太敢相信。那一次我真的亲耳听到十多年以来他第一次的表白。我问他，“为什么那么久才告诉我？”“我有机会吗？你很敏感，只要我一想开口，你一定转换话题。”，接着他说，“为什么每个人叫我工作狂？你以为我喜欢夜夜工作至一两点？那是要忘情于你！”“你没交过女朋友吗？”“有，但不长久。每一次和她们交往一两次就散拖。”“为什么？”“她们都不是你！”



        接下来我们的确很开心的恋爱一阵子，当时在那片白茫茫的湖边，你对我说，“我们在那边建一间小屋子，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八十年。”那一段日子很短，只有几个月。我们都习惯当彼此是好朋友，当恋人就开始碰上一些预见不到的分歧。你是独生子，寡母独自抚养你长大；而我是爸妈唯一的女儿，我看到很多将来必须面对的问题，我们之间的关系起了变化。是我的反反复复让你受不了，你当机立断和我分手；其实我该说的是你碰上一个更适合你的女人，一个让你有安全感的女人。你心里一直对我有某种程度的恐惧感，担心我会离你而去，所以你先开口。



        上天从来不曾停止和我开玩笑；事隔几年，就在我去租新娘衣时，竟然给我看到你的结婚专辑，你比我还早结婚！翻着那本沉甸甸的专辑，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心里只有祝福。新娘子的娇媚是我所欠缺的，照片中的你脸上充满幸福。小鸟依人的女人比较适合你，我不是你那杯茶。



        今天再遇上你，心里不再有怨；没有爱也没有恨。平静地把过去的一切写下当着记录生命里的一段小插曲，过去的不能用胶擦擦掉，也没有刻意想忘掉，一切已成回忆，再见面只落得个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