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提尕尔清真寺
我们步行往艾提尕尔清真寺去,导游一路不停讲解回教徒的习俗与节庆。我忍不住提醒她,我们来自什么国家,这些礼俗再熟悉不过。团里的朋友也笑着附和,说我们还能从自身经验讲得更详细。
走进清真寺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成排高大挺拔的杨树,树影静静铺在晨光里,我们一下子精神都亮了。团里年纪最长的云姐姐说,再过几天我们看到的景色会更美,她们这次做足功课、筛选景点,可费了不少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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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了一个果实的无花果树 |
艾提尕尔清真寺已有五百多年的历史,是新疆乃至中亚地区最大的清真寺,维吾尔语里“艾提尕尔”(Aitiga’er)意为“节日的场所”,伊斯兰重要节庆时,数以万计的穆斯林会在这片广场上集体祈祷。清真寺外表朴素,土黄色的墙面带着典型维吾尔建筑的温润感,虽不华丽,却有一种岁月沉淀的静穆。
喜欢这种氛围,也因此我走到入口时还特地再三确认是否需要披上头巾与外袍。导游愣住看着我,不知道在我们国家,非穆斯林不能进入祈祷内殿,参观清真寺也得把头发藏好。
清真寺广场上,几位巴依老爷正坐着晒太阳,姿态闲适。导游告诉我们,身份最高的才能戴青色花帽。我们团不知是谁先开了头,竟开始围着“戴绿帽”这个词嘻嘻哈哈地说笑。外子因为听不懂中文,成了大家取笑的对象,所幸他一点就通,也笑得最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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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愿意低身为我穿鞋的男人从此成了团里的新宠。 |
说实话,这清真寺朴实得很——我家附近的回教堂更富丽堂皇些,但宗教场所本该如此:庄严、沉静,朴实得反倒更能把人的心沉下来。
有人正在内殿外的走廊拍婚纱照,长裙拖地,在晨光里晃出一抹柔亮。就在这时,一个男人靠近我们,一直静静听着我们的对话,对我们显然很有兴趣。当我向导游解释我们在我国是少数民族和穆斯林的可为与不可为,他忽然轻轻说了一句:“真好……”那语气里有羡慕,也有向往。他最后忍不住问我们来自哪个国家。新疆街头,餐馆和食物不可标上“清真”二字;穆斯林妇女虽然不常包头巾,却仍会用衣着严密遮住手脚;而许多异乡人得学汉语、遵照规定生活。他应该不是穆斯林,可是为何眼神里竟然有倾羡的亮光?
我是最后一个从内殿出来的人。手袋和围巾垂在身侧,很难弯身穿鞋,我便喊了一声:“Hubby!”把脚伸过去。外子自然地蹲下替我穿鞋。
结果不得了——身后八双灼灼的眼睛在盯着。女团友笑说,如果她们这样做,丈夫一定不知所措;男团友说外子破坏行情,让他们这些为人夫的情何以堪。于是从那刻起,我与外子成了众矢之的,只要我一叫“Hubby”,就能引发全团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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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在南疆有辣椒点酱青配饭是多么幸福的吗? |
午餐在山城大饭店。老同学一边夹菜一边喊:“Bi,Bi。”我立刻抗议:“Hubby 是丈夫,不是 Baby!”
外子也急忙澄清,他不是“XX 的老公”,也不是“Bi”。但大家完全不理会,他的 “BiBi” 外号于是正式成立,成为全团的欢乐源泉。每当老同学叫他“Bi”时,餐桌就会哄堂大笑。我也忍不住抗议:“怎么我老公变成了大家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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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新疆,不可叫猪肉,要叫大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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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不让人失望的面食,凡是面粉制作的食物都很有嚼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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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烧豆腐与鱼片,饱了还是觉得好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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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瓜饼在饱肚后还是被大家一扫而空。 |
餐桌气氛热络,大家开始对我们感兴趣。我大方分享我们认识与结婚的经过,也毫不犹豫地说,如果一百分是满分,我给他一百二十分。团友们又是一阵惊呼。
我看了看席上的男士,说:“说了会得罪在场的男士,我先生是那种我洗衣他晒衣,我下厨他清理厨房的人。我们生活简单,放工后一起读报纸、听新闻,闲来无事带着咖啡去海边、溪边看日出日落。”
全场突然安静。
后来团里最年轻的丝丝凑过来小声说,我刚才那段话确实会得罪全场的男士——因为她们的先生都不会做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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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未熟透的海棠果,熟了是鲜红色。 |
午后,我们乘车去移民厅办理边境景点的准证。有人代排,我们轻松拿到第一号。等待期间逛大厅里的特产展览,竟看到来自马来西亚的咖啡,是我从未见过的外销品牌。导游说得没错,有钱能使鬼推磨;能来新疆旅游的人,多少都得有点底气——这里地广人稀,景点之间随便都是几百公里。
回到旅店,秀秀安排的房间有个小小的面窗空间,坐着喝茶,看街景,静静等着晚餐时间。房里还有咖啡机,我此行带了 Roseline 介绍的《何人可》茶,一天喝一两包,竟真把燥热症压下去了,让我满心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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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装在盆里的冬瓜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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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药炒木耳、凉拌瓜类和梅菜扣肉都很有水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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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上桌就很有气势“喀滋”一声的锅巴饭,香脆锅巴饭浸泡在肉汁中就是一道佳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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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瓜鸡蛋汤 |
夜晚,我们步行到附近的重庆凤鱼餐馆,前一晚秀秀走入此餐馆,人家请了两瓶有汽酸奶,今天我们来光顾了。锅巴饭和冬瓜鱼暖得人心从胃里升出来。有汽酸奶很特别,我一人就喝了一整瓶。
喀什昼夜温差极大,夜里只有三、四度,我们冷得缩在外套里,在街道间慢慢散步。黑暗小路上突然出现“缠童”,一路跟着兜售和田玉,看我们没反应,他甚至说:“没人民币,马币也可以。”
几个男人还在和他瞎扯,我走上前,用清清楚楚的英语说:“Sorry, we are not interested.”
他才悻悻离开。
后来提给导游,她严肃提醒我们,这些多是邻国来打工的巴基斯坦人,属于碰瓷党,只要你接过他的玉,他会故意摔碎,声称是有证书的祖传玉石,要你付高价赔偿。
这一夜,我带着甜甜的南疆梦睡去。风从天涯的尽头吹来,像在对我低语:这片土地艰涩却温柔、荒凉却丰润,每一次目光落下,都藏着一段古老的脉搏在跳动。而我在喀什的醒与梦里,都悄悄被它拥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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