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爸妈与卫塞节

 我的爸妈与卫塞节

 

    自父亲去世后每年的卫塞节我都茹素三天回向父亲，父亲在卫塞节隔天逝世，他往生的前一天彩霞满天，天空呈祥光。十五年后母亲在闰年的第二个卫塞节撒手而去，去年马来西亚在五月迎接卫塞节，新加坡、斯里兰卡则把这节日订在六月。当时我们还在讨论为何会出现这种状况，原来他们根据古印度日历五月第一个月圆之日，马来西亚则以农历四月十五为准。

    幸亏去年闰月的卫塞节马来西亚没庆祝，我们轻易借到佛堂旁的停柩处。今年名正言顺妈妈的周年忌日就落在卫塞节，比父亲早一天，我失笑就连忌日也要赢过父亲。今年斯里兰卡在五月二十三日庆卫塞节，五月的第一个月圆之日，换言之父母的忌日都落在卫塞节，非常难得。

    师傅一早叮咛我们要茹素三天，倘若做不到三天，最好能在二十三日那天吃素。我看着女儿说我一向来都这么做，问题是我妈生前爱荤，她不喜欢吃素，她的周年忌日我怎么煮？全部煮素菜，心里过意不去，煮荤的又没人吃。最后我们决定煮四样素菜，两样荤的由女儿准备。

    天一亮就起身准备，妈妈爱吃的金桶牛油涂面包撒白糖、椰糖豆瓣茄子、姜丝豆腐、杂菜、炸马铃薯、煎蛋。妈妈喜欢的草莓牛奶、女儿泡的奶茶、黄梨汁、葡萄、芒果、甜橘子...........，还不忘带上冰块。我是佛教徒，清楚知道我妈享用不到，这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让活着的人心里好过些。我和弟弟为她在斯里兰卡的卫塞节庆典上做布施、供僧，希望她得到这功德。

 

    第一次带小希希到骨灰塔拜曾外婆，他在我妈逝世后一个多月出世，妈来不及抱曾外孙。女儿精心泡制的照烧酱鸡腿竟然留在蒸笼里没带上，小弟听我念念有词跟母亲说一桌都是素菜，荤菜只有煎蛋，将就些吧，边拜边笑。母亲对这些仪式不会太过拘谨严格，她常说有心就好。小弟后期对母亲的照顾我无法回报，愿上天保佑他一世平安健康。妈妈走后他失去精神寄托，有一段时间无法抽身。

 

    带着小希希到附近庙宇礼佛后，外子与我赶去另一个佛堂。这两尊小佛陀我自小跟长辈们来浴佛，一年看一次，非常亲切。佛堂准备斋米粉给信徒，省了下厨的功夫。人虽多却不喧哗，大家安静排队浴佛。我忍不住想说到佛寺庙宇请穿戴整齐，短裤背心不合礼节，尊重自己尊重他人。

    母亲祭拜仪式过后隔天就是父亲的十六周年忌日。父亲不挑食，曾经短期出家，我一向来以素菜祭拜。妈生前常说我爱父亲多一些，父亲理性冷静，母亲感性夸张，很多事跟父亲商量才不会有惊天动地的场面出现。父亲像哑剧，母亲像京剧，我以母亲为借镜，以父亲为榜样。

    父亲忌日只在家里祭拜，女儿上班，学校上课 ，只有我一人在厨房舞动。不能边缘化父亲的忌日，用心煮几道素菜祭拜他。爸爸喜欢甜品，煲一锅红豆汤。父亲生前爱吃水果，十六年后依然记得他每天无水果不欢。

    一连两天祭拜两个生我养我育我的父母，感觉像断了线。再也看不到熟悉的脸孔、关心的眼神，想念时连个拥抱也给不了。爸爸去世时我的眼泪像珠子断线不停地掉，太突然，心很痛。妈妈离开时我很平静，感觉她解脱了。不忍心看她不见天日地活着，越活越像骷髅。

我爸失智，我妈失明，请佛陀引导他们到菩提迦耶与诸佛同在，不再堕入轮回。我很怀念被爸妈抱抱的感觉，如今只能寄情于抱抱孩子和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