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古厝

 百年古厝

    

              初识外子时，除了到访他家，第一个地方就是去外婆家。外婆家在他们家乡河流中的一个小岛，乘搭小船即可抵达。这个小岛有另一道桥，连接大路，靠近我工作的市镇。当初有个对他有好感的女生，从曼谷旅行回来后特地去他家拜访，还到外婆家请舅父母牵线，引起亲戚们起哄。那时无法公开我们的关系，他只能把我带到外婆家先暂时堵住悠悠众口。这个地方可说是我们的起点，喜爱郊外的我对一切感到好奇，十足十到乡下出土相。

              前往婆家对面的码头必须经过一片美丽的竹林，苍翠的河岸风光常让我赞叹。推着电单车上小船，抵达后再以电单车载我四处去，我开始融入外子的生活。婆家隔壁村是祖母的胶园，我常走到河岸看河，看着看着竟然和隔壁村的外子结成夫妇，缘分真奇妙。

              新年期间回去拜年是近十年来的第一次，一看到舅父和村人合建的桥梁特别亲切。以前常带孩子来捡河石回家铺在院子里，这几天雨下得频密，河水深，看不到石头。这里有孩子许多的回忆，住在城市里的他们自己年年来拜年，除了陪我当阿四的老大。

              一进入岛上，即刻感觉浓浓的佳节气氛；红色灯笼高高挂，家家户户贴着难得一见的对联。我以前在外婆的老家，新年前看大人们张贴新对联，莫名的兴奋感油然而生。我贪吃，最记得厨房大门贴着‘山珍海味’。

              第一个到访的是表弟家，他们夫妇两膝下无子，每年只有派红包没得收。送上自己做的年饼，分享我的心意。在树下随性闲聊，这就是乡下新年风光。

              抵达外婆家，舅母和表妹们热情地出来迎接。多年未见的舅母依然笑容满面，他家络绎不绝的客人不是来自亲戚而是国内外不曾谋面的游客。舅舅特地吩咐子孙们在这一日回家，煮了青叶饭还订了个蛋糕以庆祝已经一百年的老屋。老旧的屋子经过岁月摧残显得破旧，记载的是数代人的回忆。我无法读取外子的记忆但我了解他对这里的情感，这里有着他美丽的童年回忆。

              先给祖先上香以示尊敬，转身看大厅堂上挤满人，我赶紧拿着手机四处拍照去。舅父要带我们到榴莲园去看他新建的工程，我和外子松了一口气，赶紧逃离人群。他们走在前头，我和女儿边走边拍照，拍得不亦乐乎，掉队了。这里土地肥沃，岛上水果收成好，年年成为游客的集中地。

              舅父和外子已在河岸，我们还在榴莲园拍照。舅父赶回去招待客人，请我们自便。三人站在河岸欣赏夕阳西下，他指着对岸告诉女儿那是他的家，眼里有不少眷恋。以前站在那儿大声喊叫，舅公听到就划船过去载他，回家时整艘船载满榴莲、红毛丹和山竹。女儿对于这个有故事的地方非常感兴趣，她帮我们拍很多照，弥补第一次约会没有照片的遗憾。我就是在这个岛上无意中坐在外子曾祖父的坟上，隔年认识他，最后成了他的‘牵手’。你说冥冥中是不是早有安排？几个老同学每次取笑我说当晚只有我一个人坐，所以曾祖父认定我是他的曾孙媳妇。

              下了一阵细雨，三人躲在舅父建的亭子欣赏雨中的景色；这样的年真好，如我所要。有女儿这个私人摄影师，我和外子变成海报老男女主角。这孩子难得随我们出外，由得她做自己喜欢的事。

              回到老屋，访客已回，难得客厅无人，可以好好和舅父母叙旧。舅甥二人一见面就聊个不停，天色已暗，怕找不到回头路，催着他回家。从客厅送到门外还聊不完，从门外上到车依然在聊。岛上没有路灯，一片漆黑，摸索找到出路驶下桥。黑漆漆一片，桥无栏杆得异常小心，一不小心连人带车掉下河。好不容易出到大路，一片明亮，松了一口气，得找地方医肚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