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猪苡苡

小猪苡苡

        怀第一胎时很反常地把少女时代姑姑送的手链戴在手上。姑姑送了不少金手链、手环、吊牌甚至钻戒给我，我却不喜欢黄金，全都放在盒子里当收藏品，从没戴过。偏偏怀小猪时取出一条象用勾针钩出来的手链，手工非常细腻。过了不久又换上有小铃的手链，走到那里叮噹叮噹响个不停。后来甚至有点入魔要叫外子去找一条有小铃的脚链给我戴。选的孕妇装也是粉彩，绣着小花的那一类。更妙的是找的名字都是女性化，连婴儿用品都是女婴的。当时虽有做扫描，但妙孕妇碰上妙妇科医生，他不愿意透露婴儿性别，我不愿意知道。怀胎九个月，每当人家问起肚里的孩子是男是女，我说不知道，无人相信。我就是那一类人，看小说不会先翻到最后一页看结局，看重播的比赛不愿听赛果，看戏最怕有人在一旁说剧情；连怀个孩子也不愿意先知道性别。孩子生出来时谜底才揭晓，护士要我自己看是男是女。

        有女万事足的我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女儿身上，直到两个儿子出世。女儿不必我操心，儿子让我伤脑筋，自然地注意力就放在儿子身上。女儿自小跟外婆，我这失职的妈妈时常出差，三天两头丢下她，所以她不缠我。外公外婆和小舅把她当公主，姑婆、表舅母、阿姨们和一大群表姐都疼她。她的童年不缺少爱，可以看得出她性格温和，说话不会咄咄逼人，除了和弟弟针锋相对。就因为那么多人爱她，所以她懂得爱人、爱小动物。她很幸运，碰上尽责的级任老师，把借用鸡爪写的字写得工整，乱塞书包的习惯也改掉变得把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我没后悔自六岁开始就把她送入佛学班而不是补习班，那儿有义务的老师教她课本学不到的东西。在哪儿她学到如何与人相处，如何珍惜所拥有的。从学员变成辅导员。从懒得做功课到自动自发把功课做完，这期间我们大战了数百回合。

        在小六时，外公开始患病，她就是外婆的小帮手。家里清理工作从少许帮忙到独当一面，从毫无责任感到可以完全付托，我渐渐松了一口气。那么小的孩子已经肯替外公清理粪便，对她我多少带着一份内疚。外公去世后，她多数时候陪着外婆，周末很少回家睡。虽然她成绩中等，但我常常庆幸她不是问题少女，至少很多为人父母在孩子这年龄所要面对的窘境我没有。还是象小时候般搂着她、亲吻她，母女俩偶尔手拉手去逛街。学校的功课和佛学班的活动占据她很多时间，学校各种创意比赛也不时听到她和同学们得奖，我心里深深感恩。

        这个周末老幺陪外婆，她回家。送老二去学校后，牵着这个比我还大的女儿一起吃早餐。三人吃着很普通的食物，找回以往的三人世界。我跟外子说在许可范围之内要多宠一宠她，不久她就会离开我们升学嫁人去。一转眼我的小不点已长得那么大，我还不舍得放手呢！

        自小我与外子和她斗法要她读书，还记得她握着笔半个小时都不写一划，当时我气疯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我以大人的程度要求一个小孩，于是打好格子，用点点写成字，让她在点点上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学写。孩子学习过程中我也在学习如何当一个妈妈，虽然这妈妈很不称职。今天她把成绩册拿回来，第一次看到进步迅速的成绩，感到很欣慰。在她学习过程中居功最大的人不是妈妈，是爸爸。外子对她施用的方法很有效，外子所付出的心思和精神比我这懒妈妈还要多。我如果出言责备她，她不当一回事，外子说她两句她伤心得掉泪。理由是爸爸很少出口，妈妈却是例行公事，每天必须念，不念就不是妈妈。

        小猪长大了，妈妈牵着你的手越放越松，有一天妈妈会完全放开手让你自由地飞向你向往的那一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