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新年前’

 不一样的‘新年前’

 

    原以为离开职场，农历新年可以好好准备一番，人算不如天算，不工作的这一年只能低调过年。妈妈离开不到一年，我跟孩子们说不大肆庆祝新年，简单地吃顿年夜饭就好。家里没有像往年一样点缀，不招待亲友，不去拜年。孩子们可自行斟酌，倘若朋友家有老人，最好先照会一声，别犯了他人家的禁忌。

    往年一接近新年就心神不宁，长辈在新年前后去世的阴影让我多年来活在不安中。妈妈往生后这种感觉突然消失，生命中最后一个赐予我生命的人已不在，何须恐惧？没有准备新年的动力，有心无力地用想象力清理房子，清醒后屋子依然沾满尘埃。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每天飘来飘去却什么也没做。往年烤饼干的热情消失无踪，心无恐惧但万念俱灰，对一切提不起劲。

    外子打电话给中介找人清理房子，可想而知新年前已没有空档，不了了之。眼看新年越来越逼近，孩子要回来，小孙子的第一个新年，我就这么继续颓废吗？这段日子我吃得很少，多数只煮给两父女吃，体重明显下降。

外子送女儿上班，难得有兴致跟着出外用早点，就去那家设在院子的猪杂面档。许久没来，感觉更多植物了。心情好，胃口大开，竟然吃完一大碗粿条汤。病愈后吃得很少，大部分的食物都给了他，就因为没有摄取足够的热量所以继续病恹恹。

喜欢在这院子用餐，环境与食物勾起我的食欲。同在一间学校求学，他婆婆与我祖母家隔一条小巷但我们从没交谈，过了大半辈子却在这里话家常。面档让我感到春意浓浓，唤醒我该为自己的家洗刷一番，迎接新年。

回到家开始收拾厨房，去尘除垢，累了就休息。每天量力而为洗刷、排列、归纳，用三天时间清理完毕。外子清理院子和客厅，女儿收拾楼上，该丢的丢，效果还蛮好，还我一间干净的房子。开始有要过年的感觉，虽然意兴阑珊。

女儿的三个同学送来年饼，公司又分派一罐。表妹寄来慈姑片和Honey Joy，从无到有，无须我动手。看着堆在一角的新年饼，原本还想烤饼干的我打消主意了。家里不会有人拜访，年初一吃到元宵大概都吃不完，何苦难为自己？

今年只想低调过年，最重要是和孩子们与小孙子在一起，不想把自己忙得累垮，病愈后很容易疲倦。没有压力继续收拾房子。老友弟弟从美国寄回一包咖啡，她分我一些。以越南滴漏壶喝美国咖啡，悠闲地擦着角落的灰尘，新年就应该这样，不要一直埋头苦干，赶到心跳加速。

儿子和媳妇下午会抵达，先煮一锅海鲜咖喱等他们回来用餐。没有忘记我的小希希，用小米熬成粥，加上南瓜、椰菜花和自制酸奶给他准备固体食物。行管令实施下的新春佳节我第一次尝到能照自己心意过年的美好感觉，从此再也回不了头，不想跟着别人的脚步走，我要依照自己的意愿过年。

孩子驾长途车，心就像挂在发梢，直到看到真实的人站在面前拥入怀里才放下心。我们家人口少，不像以往在老家热闹异常，新年前不断有人回来，等待让人雀跃万分。安于目前不太热闹的新年，最重要的是一家人都在一起。

 

儿子和媳妇一到家就有热饭吃，多炒一个杂菜豆腐，吃得简单但踏实。老二夸张地添饭，口口声声说他只想吃妈妈煮的，别叫他出外吃饭。他跟媳妇说只有我们家才有这样香的饭，几种不同的米混合后加香叶煮的饭叫家的味道。饭桌上他突然提出要求说想吃椰浆糯米鱿鱼，还有猪肚汤，.........我的耳朵自动关机。

送走未正式入门的媳妇，儿子协商地问未有孩子前可否让媳妇回娘家吃团圆饭？我不是传统的家婆，我有同理心。亲家母人丁单薄，只有一对子女。孩子常年在外，她一人面对三面墙，那种孤独与寂寞我可以理解。还是老话一句：跟着感觉走。倘若想回家与老妈吃团圆饭就放心去，新年嘛！让大家开心度年。当初我还不是一样放不下我妈？

 

隔天去菜市场看到新鲜鱿鱼和蛤蜊，想到儿子的要求，不假思索即刻买。回家悄悄煮了Ketupat Sotong， 我妈教下来的方法。买了二十多条体型不小的鱿鱼，煮熟后都缩水了。香喷喷的椰浆糯米鱿鱼出炉了，外面绝对吃不到这味道。

煮了简餐，儿子喜欢的鱼连皮煎至酥脆。他说可以一口气吃几公斤一大半的蛤蜊也在他肚子里，这是我妈他外婆的味道。儿子出门会友去，我们以椰浆糯米鱿鱼当夜宵。外子和女儿吃得一滴汁也不剩，他们和我一样不爱外面又甜又硬像甜品多一些的小食。儿子看到我上传的照片，半夜回来把留给他的份扫清光，锅也洗得干干净净。

家就是你想吃什么，餐桌上即刻会出现的地方。有妈的孩子才有这种特权，我去年刚刚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