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而不溺爱

 爱而不溺爱

            小时候爸爸常对我说：‘用脑想如何去解决！’恨铁不成钢的他怕我被过分宠爱养成公主病，对我可不溺爱。有一次拉扯到背后的筋，还要带着50cm²大的木板手工品骑单车去上课。央求爸爸用车子载我去学校，他残酷地叫我自己解决，还习惯性地抛下一句：‘新加坡总理李光耀的儿子也是自己搭巴士去上课。’我含着泪，忍着痛委屈地慢慢踩单车到学校。我妈气得三天和爸冷战，难听的话都说出口。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倔强地不求他，凡事自己解决。爸爸有着华裔传统男性的保守思想，认为女儿无法比得上儿子，这让我更急于证明我这个女儿跟别人的女儿不同。我不怨爸爸但我努力用脑去解决问题，不给他添麻烦。心里明白爸爸是爱我的，只是在某个节骨眼上特别苛刻。他曾不经意地说若让我拥有一切，有一天踏入社会我输不起，他不能永远让我依靠。当我进入大学时，老爸把所有的积蓄都挖空，离家在外的我必须自己面对问题，晚上十点在路旁等巴士虽怕也得克服。那段时期我深深体会爸爸有多爱我，他教会我生存技能，无论身在何处我都能解决突发状况。

            我的第一份所得税是爸爸帮我付的，上班的车油是爸爸打的。那时候的他对我不再严苛，或者我已达到他的期望。爸爸那一套我自然地用在孩子身上，我爱他们却不剥夺他们做决定的权力。我对他们严格却会适时把他们拥入怀里，摸摸他们的头，亲吻他们。三个孩子以往也像我一样认为同学可以做的，为什么他们不能？同学拥有的妈妈不让他们买，有些食物妈妈不让他们吃。别人家有帮佣，起身无须整理床铺，不必帮忙做家务为什么他们除了做功课还得分担工作？我不是请不起女佣但我不能忍受家里有个让他们使唤的人，这会加重公主病和王子病。

            三个孩子长大了，在外面碰上形形色色的人，三姐弟集聚时竟然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比别人更懂得如何处理生活上的问题。老妈我冷笑一声，“忘了当年如何在背后说我是坏妈妈？”老幺说以后有了孩子要给妈妈带，妈妈我未必答应哦！老妈我到了那个年纪，要做个慈祥老阿嫲，不想把孙子当儿子教。

            女儿和侄女年龄差距大，表姐妹却相处融洽。女儿把侄女变成小大人，侄女把女儿变成小女孩，玩得疯癫时说话的语气都是一样的。我很喜欢看这样的关系，客客气气，规规矩矩是不够亲！女儿挨过来，我亲亲她脸颊，小侄女看了，有点失落地说，“姐姐这么大了，姑姑还亲她，妈妈都不亲我，连晚安也不说。” 我的心一缩，这年纪的孩子有自己的情感，她心中渴望的是母亲的一个亲吻。或者在东方社会这样的举动不普遍，在我们家已习以为常。孩子不开心时会投入我怀里，紧紧地拥抱我。摸一摸他们的头，舒缓情绪，这不是妈妈该扮演的角色吗？若妈妈的怀抱不是孩子的避风港，那还有什么地方可让他们舔伤？那一夜我不动声色观察小侄女的情绪变动，一个乖巧懂得观颜察色的女孩，有一颗敏感的心，她想要的只是一个拥抱。姑姑不能取代妈妈的角色，也不能抹黑孩子心中的妈妈。我什么也没做，隔天她帮我把东西搬上车，我很自然地把她拥入怀里说谢谢，亲亲她额头。孩子是敏感的，尤其是现在的孩子，早熟，有自己的想法，现代父母得多加注意孩子的心理变化。